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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四十六章 牵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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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觉得,这个少年隐藏的东西还有很多。如今她看到的,只是叶沛愿意让那个她看到的,所以她知道叶沛是个有心思有手腕的人,可叶沛一定还有更多的心思和手腕,让她没有发现。
她已经感到了压力,叶沛的目光看着她,朝阳竟觉得浑身冰凉。她应当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,她是最优秀的刺客,可是刺探的,却是人心。她本就是叶离培养出来的一颗死棋,棋子一出,只是为了推动大局,便再无生还的可能。一颗存了必死之心的棋子,世上自然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害怕,可是叶沛的目光,却让朝阳感到害怕。
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朝阳不知道,她呆在叶沛身边,尽心尽力的做一个有些胆小怕事的宫女,因为跟了一个特别的主子一起成长,逐渐的开始胆大。朝阳将自己完全融入其中,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宫女一般,她是最优秀的刺客,用心去谋求最后一道杀招,她相信自己没有露出一点破绽,到了如今,只要自己的指控让叶沛沾上一丁点怀疑,这是来自身边人的怀疑,只要是一丁点,无论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。叶沛若是不反驳,日后在夺嫡的道路上,总归是有了御史口诛笔伐的理由,在民心方面就失了一大片。若是反驳,叶离有一万种法子挑起战争,这样一来,叶沛就坐实了谋逆的罪名。
无论好似哪一种,叶沛所面对的,都是一个死局。
明月又抬头看了叶沛一眼,叶沛唇角含笑,面上竟然一丝一点的惊讶也没有。朝阳仔细的回忆,不放过叶沛面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,希望能从其中发现慌乱等情绪。可是很可惜的是,她猛地发现,从自己说出叶沛弑父到现在,叶沛都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意外。即便是演戏,即便是强作镇定,这样的感情,也实在是太自然了。
莫非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吗?朝阳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,不可能的,方才穆惜柔的脸上可是流露出了一丝惊惶,那表情无法作假。穆惜柔既然没有料到此事,叶沛怎么可能知道,只是这个少年大约是习惯隐藏吧。
叶离上前一步,看着懿德太后问道:“皇祖母,如今该如何是好?”他为难的看了一眼叶沛:“十三弟年幼,自然不会做出如此之事,怕是其中有蹊跷,可如今若是不理会此事,怕又是…”说叶沛年幼,那就是说叶沛可能受了别人的蛊惑,这人是谁,众人心知肚明,自然是又被牵连进来的蒋信之了。
懿德太后目光沉沉的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,最后,目光落在神情坦然的叶沛身上,突然招了招手,沉声道:“把蒋信之和穆惜柔关到地牢审押,其余的,查!”
她没有将叶沛也关押起来,就是说明了对叶沛还抱有一丝希望,事实上,哪怕真的有什么证据指向了叶沛,除非是证据确凿,立刻就能定罪,懿德太后是不可能轻易动叶沛的。只因为如今朝内朝外都乱作一团,此事再爆出来,大锦朝的江山怕是也要不稳了。无论内朝究竟如何,总归是外头的威胁更为重要,懿德太后在高位上坐了一辈子,自然知道如今东夷国人蠢蠢欲动,怕就是在等这个混乱的机会,怎么会让他们有机可趁?
叶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朝阳,问道:“这个丫鬟……”
“一并关起来!”懿德太后冷冷道,起身拂袖而去。她什么都没说,甚至没对叶沛此事表态,这已经是很不同寻常的事情。可懿德太后平日里做事本就没有什么既定的章法,更没有人能猜懂她的心思,比起猜测懿德太后的心思,众人更愿意看叶沛的热闹。
叶离走到叶沛身边,叹道:“十三弟,可实在是不走运。”他面上是一副好兄长为自己的弟弟打抱不平的神情,远远看过去,倒真是一副兄弟情深的场景,只是话中却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挑衅,那是看待失败者的嘲讽。
懿德太后虽然没有对叶沛的事情表态,可叶沛大约这之后都会被软禁起来了。这对一个皇子来说绝非好事,一旦被软禁,便无法同那些拥护他的追随者交流,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。被软禁的日子,外头的世界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在宫中变成一个聋子瞎子,实在是太被动了。
“八哥为何这样说?”叶沛好奇的问:“我的运气一向很好的,当初以为日子过到头了,不想后来承蒙父皇看重。”他微微一笑:“慧觉大师替我看过相,说我这一生是苦尽甘来的运道。没走到最后,谁都不知道运道会如何?说不定过些日子,我又否极泰来了。”
对于叶离的话,叶沛丝毫不放在心上,似乎还是故意将了叶离一军。叶沛气死人的本事从来都不容小觑,即便是隐忍如叶离,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怒色,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。也笑了:“如此,那就祝十三弟好运。”
……
宫中并非只有一人在为此操心,譬如沉寂许久的柳敏,此刻也是忧心忡忡。
对于蒋阮的感情终究是一个禁忌,在随着她嫁入他人的那一日柳敏便知,自己与这个女子今生是没有缘分了。他渴望蒋阮过得好,可真的见她与萧韶伉俪情深的模样,心中又酸酸的不是滋味。可柳敏是个克制的人,他知道既然无法得到,忘记也是一种放下。
柳敏知道蒋阮同叶沛的感情一向要好,自从皇帝将他给了叶沛做太傅后,柳敏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将自己所学倾囊教授。原先做太子太傅的时候,太子不学无术,确实又不通文墨,的确让柳敏很是难缠。可十三皇子叶沛却不一样,起初是因为蒋阮的关系柳敏对他另眼相看,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,柳敏却觉得,这个少年见解独到,心思奇特,在政事上,虽然身为皇子,却能由下至上的看待问题,并且没有少年人的浮躁,行事稳妥周到,实在是天生的帝才。
皇帝让他教授叶沛,柳敏一直以为,也是为了叶沛未来铺路。他与叶沛,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,他生平只有两个学生,一个平庸无能,一个才能出众,任何一个师父都会惜才,何况是柳敏这样的人。
他叹了口气,可如今皇帝驾崩,现在朝廷群龙无首,他是个文人,既不能上阵杀敌,也不能如那些宰相大臣一般影响全局。更不能在蒋阮生死未卜的时候替蒋信之做些什么,柳敏猛地就生出了戚戚之感,叹了一声道:“百无一用是书生啊。”
“说什么呢。”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肩膀,柳敏回过头,发现是莫聪。当初在国子监,莫聪曾对他伸出援助之手,后来又一同入了榜,只是莫府有权,他却是凭借能力一步步爬上来的,两人之间的交集其实并不多。此刻见莫聪来,倒是愣了一下。
“大状元,可别妄自菲薄啊,这大锦朝多少读书人都以你为榜样,指望能拿个状元郎回来当当,你要是这么说,岂不是寒了学子的心,日后的科举还怎么做?”莫聪开玩笑的道。
柳敏摇了摇头:“做官又如何?还不是什么都不能做,以前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世道,如今看来,不过是痴人说梦。”
莫聪看了他一眼:“你可真是奇怪的人,当初在书院被人排挤的时候清高的很,怎么入朝为官,吹捧的人多了之后反而愤世嫉俗了?”他摇了摇头:“原本还指望你帮忙三嫂的一个忙的,如今看来,我却是要重新考虑一下了。”
“三嫂?”柳敏一怔,突然想起面前这个人和蒋阮的夫君萧韶关系匪浅,他的心跳得有些快,迟疑的问道:“弘……锦英王妃?”
柳敏心中暗道果真外人说的没错,这人觊觎自家三哥后院许久了,不过还是一拍巴掌道:“正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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