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长安客1_怀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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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2章 长安客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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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而中枢给满朝文武的交代,是大理寺少卿晏倾在甘州身亡,只留遗孀徐清圆跟随韦浮回来。原本对徐清圆参与女科颇多不满的朝廷官员们,听到晏少卿为国捐躯的结局,唏嘘之下,也不再反对徐清圆参与女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只有她一名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她一人不可能撼动整个朝堂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唏嘘更多的,是韦浮向上走的风光路,伴随的是晏倾的陨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曾风光一时、引无数儿女敬仰折腰的“长安双璧”,再也不会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二月初八,烟雨连绵,韦浮在北里的一家酒楼中吃酒。

        曲水流觞,琵琶声悠,黄金歌台。

        清逸多端的俊朗郎君手持一酒壶,坐在栏杆旁,一手轻轻拍打木栏,听着音律,他垂眸浅笑。酒意让他面染红霞,醉意又让他肆意不羁,青衫袍袖在细雨前翻飞,曳带纵扬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魏的官员们更多喜欢夜里的北里,如韦浮这样白日坐在这里喝酒,实在少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少见,便格外清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救命啊,有人落水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呜呜呜,又有人自尽了,都是可怜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浮靠在围栏上,一边吃酒,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下方曲水畔,不远处的北里女郎自尽案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快会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争着抢着来处理此事,北里这样的风月场所,女子悲苦并非偶尔。在这里呆久了,便看多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韦浮给旁边一侍从一腰牌,慢悠悠说:“下去告诉大理寺和刑部,本官既然在这里,这个案子京兆府便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侍从躬身退开,韦浮仍坐在楼上慢悠悠地看着。他喝酒间,旁边窗前帷幔轻轻晃悠,一个男声响起:“韦江河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?还是自从甘州回来后,你改了性子了?连这种小案子都要跟人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浮看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帷后,男子身形笼在斗篷内,面容轮廓看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韦浮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靠着身后墙壁,手中拿着一箸子,心不在焉地在空碗上轻轻敲击了两下。外头的琵琶声遮掩了他和神秘男子的对话,遮掩了他透着几分醉意的低凉声线: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有个计划,我们有共同的目标,不如合作一把?”

        男子“嗯”了一声,发出疑问,但并没有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很久之后,躲在窗帷后藏头藏尾的黑袍男子突然停顿一下,侧了头,隔着屏风,看向楼梯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:“有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浮噙笑,侧耳听了一下:“哦,我约了露珠儿……你要见一见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男子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呼吸略有些急促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窗幔,韦浮感觉到他的挣扎与紧张。韦浮笑眯眯地等着,听那人声音沙哑地回了一句:“你叫她露珠儿……不必了,我走了。你行事多诡也罢,我不在意,不介意与你合作,但你若连累了她,若伤害了她,我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浮“噗嗤”笑出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子晃两下,那人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轻而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是徐清圆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--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是在风若的陪同下,一起来北里见韦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韦浮说,他有些历年考卷讲义,是他以前总结的。她是唯一参与女科的女郎,受天下人瞩目,也许需要这份讲义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谢了他,不劳烦韦浮亲自跑一趟,又为了避嫌,便与他白日相约。却没想到韦浮在北里的酒楼中等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陪徐清圆撑伞走在雨中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抓紧时间诋毁韦浮:“他与你约在烟柳之地见面,可见不安好心。你要十足警惕,别上了他的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无奈,轻叹:“你已经念叨很久了……风若,韦郎君与我约在北里,很大可能是他正好在那里办差,顺便将讲义给我。韦郎君对我绝无其他心思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风若哼一声:“那谁知道?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叹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约好的酒楼前,她收伞进楼,望眼身后的烟雨绵绵,安静温雅的眉眼中,愁绪几缕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摇头:“没什么,想到晏郎君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若: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垂眼:“如今情形,不能与他写信,不能与他说话,不知他在西域情况何如。听说西域动荡不平,我很担心他。而且……浮生尽的药效,快到了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风若不担心西域的复杂情况,晏倾会应付不了。在他心中,晏倾无所不能,虽然多病,却足够强大多谋。只要晏倾在,一切难题都足以解决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怕晏倾不在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不安道:“朱有惊不是跟着郎君回上华天了吗?那老神棍……啊不,老神医给郎君看病这么多年,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毒,应该有办法解决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:“第三次浮生尽药效结束后,晏郎君会如何?”

        风若自然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脸色苍白地朝他笑了笑:“你说,他将我赶来长安,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,是不想我看到现在的他是何模样呢?是油尽灯枯,还是日日咳血……他到底能不能撑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不愿意她看到他被病苦折磨的样子,还是他对活下去并没把握?

        如他那样的人,本就是若没有万全确定,便绝不承诺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默了片刻,突然伸手,在徐清圆肩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:“郎君让我监督你,不要想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眨眨眼中的雨丝,迷茫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若严肃:“郎君让你好好读书,准备女科。郎君说,你总想他,耽误读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脸颊蓦地一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为自己辩驳,却先听到雅舍内一声轻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脸便红得更厉害,轻轻瞪了满脸无辜的风若一眼,在门上敲了敲:“韦郎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韦浮请她进门,徐清圆屈膝请安,柔雅端庄;风若一脸不耐,敷衍点头算是礼数。二人抬头,看到韦浮时,都怔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坐在窗边的韦浮笑:“看我做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徐清圆斟酌字句:“没见过韦郎君这样……风流肆意的模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俊逸郎君半肩落雨,长发半束,屈膝执酒,眉目熏然染雾,如花隔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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